志愿者
■鐘小巧
馬上就要上高三了。
我和同學白露決定,這個周六下午,最后一次參加萬綠湖志愿活動。
我們直往九里湖綠道,堅守環保清潔工作。今天太陽不大,反而湖風有點大,使得夏日的綠道熱鬧有加,行人如織,往來不絕,有一家人的,有旅行團的,有戶外群的,有親友隊的,也有獨行俠。
他們都喜歡來這里休閑徒步。緩緩上坡,緩緩下坡,環湖,繞山,看古樹,望碧水,聞花香,聽鳥鳴,吸負離子。五官舒展,身心舒坦。
如此勝地,誰不喜歡呢。當初我和白露報名參加志愿活動就毅然選擇這里?;液诘臑r青綠道,其實很干凈,可說一塵不染。我們并沒多少事可做,一人提著垃圾袋,一人拿著長柄鐵夾子,悠悠前行,時不時往綠道兩旁的花叢草叢望一望,因為總有個別行人,不把垃圾往垃圾桶放,偏偏要扔進花叢草叢里,給清潔帶來難度。每當我用鐵夾子吃力地夾起那塊垃圾時,心里不禁責怪:這人安的什么心呀。
這次又遇到這種情況。
我們發現,那棵正開得紅艷艷的簕杜鵑花上,竟勾著個白色塑料袋,像稻草人的白頭巾,隨風擺蕩,很是刺眼,又像紅唇皓齒的漂亮姑娘突然流出哈喇子,大煞風景。
我用手中的長柄鐵夾去夾塑料袋,卻夠不著,便下意識地往前挪,前面花草雜生,萋萋叢叢,無從下腳。我用鞋掌硬是擠開一個道口,腳步挪移,傾力側身,拼力伸臂,啊,終于夠著了,夾住了。我興奮極了,轉身提腳往路肩一跳。就在起跳過程中,可能被尖利的花根草莖一類東西剮蹭了一下,突然感覺小腿肚子像被刀割一般,痛得我“哎喲”一聲,癱坐路肩上。
白露也嚇壞了,蹲下身子,發現我的校服褲腳裂開了,洇著血,腳踝往上部位的皮被劃拉出一道淺縫,滲出滴滴鮮血。白露手足無措,只碎碎罵扔塑料袋者,怨我不注意安全。不一會兒,圍過來很多人,七嘴八舌的,有說快上醫院的,也有說無大礙的,更多的是聲討扔塑料袋者。有給我遞紙巾的,有幫我擦血的,也有說背我出去的。還有一個背包客,從背包里拿出止血貼,幫忙止血。
這時,有個戴眼鏡的女人拉扯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擠進人群,她手里握著一根樹枝樣的長棍,忙說:“這個塑料袋是我兒子沒抓穩被風吹走的,剛好落在花枝上,我們徒手無法撿回來,就去找棍子,找了好久才找到這根合適的,這期間,沒想到……真是對不起!”女人又對小男孩頭說,“還不快向志愿者姐姐道歉,你看看,因為你的一個塑料袋,讓姐姐受傷了?!迸硕紫聛?,看我的傷情。又抬頭對小男孩說:“姐姐止住血了,但傷口肯定還很痛,你快扶姐姐起來,我們一起扶姐姐到停車場,帶姐姐去看醫生?!?/p>
小男孩乖乖地照做了。我反倒不好意思了,連連擺手,說,沒事沒事。但起來時一陣刺痛,走路一拐一拐的。女人本想扶著我走的,卻被白露搶先了。我對女人說,真不用勞煩了,好好帶小孩玩玩吧,綠道大門口的志愿驛站有備用藥,我們自己會處理的。但女人不放心,緊跟在后面,讓她兒子在左邊扶我。說是扶,小男孩其實是拉著我手臂,相當于我牽著他走。小男孩怯怯的,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看我穿的志愿者馬甲,又看看我手臂上的志愿者袖章,終于忍不住問:“姐姐,怎樣才能當志愿者?我也想當?!?/p>
我一怔,停下腳步。還是白露反應快,興奮地答道:“好呀好呀,我們就要上高三了,沒有多余的時間了,也希望有人頂上來呢。來,帶上袖章。”白霞忙擼下手臂上的袖章,給小男孩帶上。又說,“等會兒到志愿驛站登記造冊,以后就會有人安排任務給你的啦?!?/p>
女人上前來,指著我的袖章,說:“請你的給我,我也要當志愿者。我兒子還小,可能當不上。當不上也沒關系,反正以后的周末,我會帶著兒子,像你們一樣,維護萬綠湖環境?!?/p>
我高興地跳起來,竟忘記了腳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