鄉愁的溫床
——《河源文學新狀態》第1期小評
■張旭
之所以想為燕茈的散文《炊煙易冷》寫幾個字,是因為我在她的文字中找到了一個情緒的接口。
這個情緒的接口是什么呢?是鄉村,是鄉愁,是苦難,是詩意,是美好,是城市的缺口,是靈魂的依附與安穩。
遷徙與背井離鄉,是我們所處時代的旋律,每一個音符都牽動別離與鄉愁。大多出生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、甚至八九十年代的中國人,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出生地:鄉村;他們曾經共處同一種存在語境:貧窮與苦難;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生活主題(或者說是命運):逃離鄉村;他們都會產生一種共同的情緒:鄉愁。
“鄉愁”是苦的,在鄉愁的魔瓶里,關著貧窮、落后、苦難與無以言說的辛酸,這是燕茈的鄉愁,也是《炊煙易冷》里所描繪的鄉愁:
我是女孩子,力氣小,砍柴這件事對我來說有些為難。于是,每天中午放學我就提著豬耙、挑著簸箕跑到對面的山上把被風吹落的松針一堆一堆聚攏在一起,用簸箕裝好挑回家后繼續去上學。
燕茈極早懂事,是典型的“別人家的孩子”,小小年紀,除了上學,還能幫助家里做很多家務:上山砍柴,回家擔水,生火做飯,養豬養雞……這些,對現今生長在城市里的孩子而言,是不可思議的,聞所未聞吧。
當然,“鄉愁”也是甜的,在鄉愁的蜜罐里,盛滿溫情、美好和詩意。這還是燕茈的鄉愁,也還是《炊煙易冷》里所描繪的鄉愁:
炊煙是離家的鄉村孩子連通故鄉的線,纏纏綿綿,從鄉村繞到城市,從白云深處繞到聳立樓林,絲絲縷縷,縈繞在心頭,無法解,也不想解。
燕茈生活的鄉村,有一個詩意的名字:花樹下。
那個叫作花樹下的小山村呀,土地里的花生苗綠了,水田里的稻花香了,老樹下的黃牛哞哞叫了,白毛的鵝仰著脖子上岸了,扛著鋤頭的阿爸歸家了,屋子里的孩子哭了笑了……
這是溫情、美好又詩意的鄉村,也是你的、我的鄉村,是我們曾經生活的地方,是童年、少年苦難的淵藪,也是中年、老年靠港的岸。
長大以后,為了生計,或者說為了心中的夢想,我們離開鄉村,告別家鄉,來到繁華的都市:北上廣深。
我們穿梭于衣著光鮮的人群中,坐公交,擠地鐵,開私家車,往返于繁忙的街市,高矗的樓宇……我們打拼,我們奔波,我們終于賺到了一些錢,我們終于可以坐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短暫休養,安身立命。
然后,鄉愁襲來,如絲如縷,我們想起了被棄置的鄉村,想起了逝去的溫情,想起了年邁的雙親……我們不可遏抑地思念起曾經決絕逃離的鄉村,思潮澎湃,歸心似箭!
炊煙易冷,只有鄉愁能讓炊煙升溫,我們迫不及待返鄉,點燃炊煙,點燃心中的暖流!
那是靈魂的星火,那是鄉愁的溫床。
讀罷《炊煙易冷》,長久地停留在鄉愁的簾幕之中,腦海里躍動長江之水,松東河之波,我就回到兩岸楊柳、一川煙樹的江南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