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張紅梅

那年植樹節，各村都在組織栽樹，我們村的干部和鄰村干部經過溝通，先在連接我們兩個村的那條主要道路上栽樹。栽到臨界處，已近晌午。我在挖臨界處最后一個樹坑，由于土質太硬，再加上有些疲憊，我挖得很吃力，卻不見效果。這時，一個男青年三下兩下挖好我旁邊的樹坑，過來幫我挖。這個男青年我認識，是鄰村的，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。我站在一邊，看他挖。他挖得很認真，也舍得下力氣，最后一個樹坑，他很輕易就幫我完成了。我很感激，有點害羞地對他小聲說了句謝謝。

第二天給栽下的樹苗澆水，我趁空去看我在兩村臨界處栽下的那棵樹苗，當我趕到時，昨天幫我挖坑的青年也在，他看見我對我燦爛一笑，我的臉瞬間火辣辣地燒。

當全村的栽樹任務完成后，那天我鬼使神差地又去看那棵樹苗，遠遠地我就看見有個人站在那里，走近一看，是他……幾次不約而同地“約會”之后，他托媒人上門提親了。

都是上下村的，我的父母對他的父母也熟悉，說他父母的為人不錯。父母第一次見到他時，臉上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父親說，這小伙子一看就是個踏實的人，隨他爹娘。

我們一年后順順利利走進了婚姻的殿堂。

喜歡文學的他結婚后嘗試著寫作，不到半年時間，作品源源不斷地在報刊發表，成了我們當地小有名氣的撰稿人。為了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，我們搬到了縣城居住。每年植樹節的時候，我們都會帶著孩子一起回老家栽棵樹。他說，樹是我們的媒人，對我們有恩。我們平常有時間還會去看看這些年栽下的那些樹。

近些年的春天，我們都會組織鄰居和朋友去山上栽樹。有朋友問他，你怎么那么熱衷栽樹？他說，造福后代。了解情況的朋友就起哄讓他實話實說，他不得不如實交代，沒想到效果奇好，朋友聽了，很果斷就加入了我們的行列。我們“樹為媒”的愛情故事經朋友們口口相傳，讓我們結識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，每年春天，大家高高興興一起相約去山上栽樹。

那天，他突然深情地對我說，其實你是我栽在心里的那棵樹，一年四季郁郁蔥蔥，永遠年輕。我聽了，心里竊笑，他哪里知道，當年，他是我十里八鄉精心挑選的愛情“小樹苗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