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立春后，一些樹木新芽綻出，舊葉將落。 凌麗 攝

今年的立春在大年初四。大多數(shù)年份立春和正月初一都是相差幾天的，于是就會出現(xiàn)已經(jīng)過年卻還沒立春，或已經(jīng)立春卻尚未過年的現(xiàn)象。

立春是一年二十四節(jié)氣中的第一個，在明清官方歷書中被歸入正月節(jié)氣，到達時間點在公歷每年2月3日至5日（農(nóng)歷正月初一前后）。

立春之日的迎春習(xí)俗，已有3000多年歷史。在古時，立春日，天子親率三公九卿、諸侯大夫去東郊迎春，祈求豐收。回來之后，要賞賜群臣，布德令以施惠兆民。南宋陳元靚《歲時廣記》引北宋呂原明《歲時雜記》：“立春前一日，大內(nèi)出春盤并酒，以賜近臣，盤中生菜，染蘿卜為之……”。

民間亦很重視立春。唐《四時寶鏡》載: “立春，食蘆、春餅、生菜，號‘春盤’”。河源人是有著一番儀式來迎接、慶賀這個節(jié)日的，祈望這一年里農(nóng)耕豐收，生活“春春槎槎”（順順利利）。

立春前一天迎土牛

清朝時，立春日的前一天，河源縣城里，人們扮演各種雜劇，用各種樂器鼓吹導(dǎo)引，令尉儒學(xué)同至縣城東郊，祭芒神，迎土牛，群聚了許多群眾。也有人向芒神、土牛拋撒米谷，以祈豐年。（見乾隆《河源縣志》）

龍川的立春風(fēng)俗與河源縣有些類似。嘉慶時，也是立春的前一天，龍川縣的“迎春”風(fēng)俗里，人們也是裝扮成故事中的人物，謂之“春色”，前來觀看的群眾多得把道路都堵塞了。人們用紙糊芒神，叫春牛郎；紙牛叫春牛，由東岳廟迎至縣署。“春色”經(jīng)過的地方，人們爭相以手摸之，查看春牛的顏色，以卜當(dāng)年的水旱，又進行“鞭春”，爭相拾取春牛紙帶回家去，因這紙有利于六畜興旺。

到了民國時，龍川的紙春牛，變成了土春牛。在立春前一日，龍川城里城外的民眾扮演戲劇人物，鼓吹著，隨同官吏迎勾芒、土牛于東郊，士女縱觀，爭相以豆谷等拋撒到土牛身上，嘴里說“消疹兆豐”。到立春的時刻，大家一齊揮鞭打牛，叫“鞭春”。把土牛身上的土打落，各取土牛之土，歸置牛房、豬圈。人們認(rèn)為這樣做，豬牛就不會沾染瘟疫，長得肥肥壯壯的。又有人用這牛土作灶，說是可以人康物阜。

當(dāng)年河源縣、龍川縣雖遠處嶺南一隅，這立春風(fēng)俗，卻與華北多地類似。

春牛、芒神是立春民俗中兩個最為普遍的物象，人們往往以它們作為占卜的對象，“立春，以土牛首紅白等色，占水旱；以勾芒神鞋，占晴雨。”土牛的顏色是根據(jù)該年天干地支對應(yīng)的色彩確定，黃主谷，黑主水，紅主旱。那芒神怎樣占卜？芒神俗稱“拗神”，如果看芒神的穿戴，就得多相反的方向去理解。如芒神光著腳丫，那這一年就是晴天多；穿鞋子的話，這一年就雨水多；戴著帽子的話，這一年的溫度就高些，脫帽就冷些。像華北清河縣，也有觀春牛顏色以占卜當(dāng)年水旱的習(xí)俗。

河源辦社戲、迎土牛，至少在明朝就已有了。《惠州府志》載：“立春先日，各里社扮戲劇，鼓吹導(dǎo)土牛隨官迎于東郊，觀者塞途。坊廂則相過啖春餅、生菜，飲酒以慶新春。各縣同。”

立春日

河源人吃生菜包麥豆飯

河源人最經(jīng)常吃的青菜，有菜心、通菜、苦麥（音）、番薯葉等，生菜更是其中種植歷史悠久的一種，其名也很吉利，諧音“生財”，又有“生生不息”之意。清乾隆年間河源邑人廖鳴球有詩云：“破曉城西戶已扄，兩行生菜列園丁。小郎販得挑將去，十字街頭喚賣青。”

南北朝《荊楚歲時記》：（正月）立春，親朋會宴，啖春餅、生菜，貼宜春字，剪彩為燕戴之。宋代詩人周吟軒曾抱怨立春當(dāng)天沒吃上生菜：“直到新年立春日，卻無生菜上春盤”。

立春當(dāng)天，河源人用生麥菜包炒飯，以祈一家老小平平安安、“春春槎槎”（大意是順順利利、萬事如意）。

民國時，上城李朋杜專有詩描寫立春日河源人吃生菜包飯的習(xí)俗：“年逢春日食春飯，生菜成包攬入牙。有種先生真嗜好，不拘時節(jié)口呀呀。”

生菜所包的飯，多是麥豆飯。麥豆，即是豌豆。筆者記得，年少時父母在灶前（廚房）忙碌，不斷飄出讓人垂涎的香氣，然后就是一大盆麥豆飯端上桌，飯里有鼓鼓脹脹的麥豆，有臘肉粒、臘腸粒、香菇丁、瑤柱、蝦米、煎蛋、蔥碎等，還有一盆洗得干干凈凈的生菜葉子，葉片像是天然的碗。我們拿著一片生菜葉子放手心，用調(diào)羹舀了麥豆飯放進去包起來，送到嘴里一咬，外面爽脆的生菜葉子透著一股清香，馬上又咬到軟軟的飯粒，雜之以臘肉臘腸的肉香、香菇的鮮味，口感極是豐富，美味至極。這樣一口咬下去，便覺得自己與春天濃濃的生機一道，愈發(fā)鮮活了起來。

■文：本報記者 凌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