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永安縣初志書影

■萬歷《惠州府志》中的河源部分地界（今多屬東源縣），周圍是永安、龍川、和平等縣。

■本報記者 凌麗

至明代萬歷年間，河源市現轄諸縣區，除連平尚未建縣外，其余諸縣俱已在冊，無論是已建千年有余，如龍川、河源縣，還是新建數十年，如和平（明正德十三年即1518年置縣）、永安縣（即今紫金，明隆慶三年即1569年置縣），萬歷年間，隨著各大“劇賊”被次第平定，地方上迎來了短暫的穩定發展時代，各縣都在忙著收拾爛攤子，大興土木進行城市建設，同時也做好城防設施，以防日后賊寇破城。

新建城與遷新城

萬歷元年（1573年），和平縣知縣陳文彬重建城門樓及阜陽臺。這城門原建于正德十五年，歷時3年建成，東西南面各建一城門。嘉靖三十七年（1558年），督捕通判洪章拓建城垣230余丈，增雉堞300個，新開躍龍門（小南門）、永和門（小東門）。新拓城區稱新城坊。

這些城門、城樓全部都是用木板鋪成，風吹日曬，年久失修，不少木板已然腐朽，陳文彬便籌資重建大東門、小東門、大南門、小南門及西門城門、城樓，材料皆改為石磚。有了石拱之門，城池愈發堅固。陳文彬還在城南里許建起一座七層花塔，取名對江塔（該塔于“文革”期間遭毀）。

萬歷年間，河源縣建縣已千年，原先縣署自明初改建在下城，以壽春寺基為縣治，在西門內。然而縣城經常遭遇水災。隆慶中，既定議遷復河源故城，知縣林大黼遂建治于上城西隅。東向枕桂山，抱兩江，以下城為案，然未及入居。萬歷六年（1578年），河源知縣曾守愚續成大工，筑城墻周700丈，高1.4丈，改原建之署為憲司行臺，而另建署于原署之東南。是年五月，河源河水一日夜忽漲三丈，沖破房舍，溺死一百多人，有全家覆滅者。洪水后，瘟疫流行，又病死百多人。萬歷十年（1582年）五月，東江河水驟漲，藍溪、義合山洪洶涌，山泥傾瀉三十余丈，溪谷塞復壓田地千余畝，城內外房屋漂流不下千間。是年，大水后，知縣湯民仰始與居民遷入新城（上城），自此，兩城并峙，其在東近江邊的地形低，謂之下城，也稱舊城；其在西邊的地形高為上城，亦稱新城，其實新城是最古之城基。

萬歷十八年（1590年），分守道鄭邦福、知府林國相、縣大夫李燾，請于制府陳公開挖上城東門外鱷湖，亦稱制府湖，即城東濠溝，長1里許，中有長堤迎秀橋通上下城。

萬歷二十年（1592年），河源知縣周炳與縣鄉紳商議，開渠引水環城而筑堵堤，以遏其下流諸水不浸城固，舊稱渠為周公渠，堤為周公堤。

古龍川原有城，歷代興廢不常。明洪武二十一年，守御千戶李賢始建龍川縣城池。當時都指揮花茂請立守御千戶所，而李賢至，始筑之。弘治元年，按察使陶魯修筑城，高1.8丈，周圍720丈，雉堞984個，門上有敵樓，外有月城。正德三年，知縣傅鼎、千戶吳德潤分砌月城及四門。嘉靖四十四年，寇亂，兵備副使王化辟北門，以便北之避寇者。萬歷六年（1578年），參議李盛春增高城垣三尺，擴馬路八尺，其池深八尺，廣如之。同年，三修龍川城壕，重修嶅湖。萬歷中，知縣林庭植復浚之。龍川城池就更完備了。

另外，各地也在加固城防設施。萬歷四年（1576年），嶺東道參議趙可懷奏準在永安南嶺瑞邱修筑通判城，設立署守備、撫民通判公署，兼制永安、長樂兩縣。

萬歷二十五年（1597年），惠州知府程有成、龍川知縣林懷國興建通衢驛、十一都巡檢司等。

建設辦公場所

永安新城的辦公衙門，建于萬歷初年。永安縣治在南門之內，明萬歷三年（1575年），知縣伍成準始營縣署，六年，知縣權用溥繼建。新建的永安縣署，布局大致是這樣的：有堂三間，中為正堂，左為幕廳，右為架閣，庫南為戒石亭，為儀門；又南為正門，北為后堂，為知縣宅；西為典史宅，兩廊居六曹。儀門外，左為土地祠，為獄，右為延賓館。正門外，左為申明亭，右為旌善亭。行署在縣城西，知縣權用溥（萬歷五年任）建。府館在分司東北，知縣權用溥建。

永安縣中有糧倉曰際留倉，在儒學西，知縣郭之藩（萬歷十二年任）建。又有預備倉，在際留倉東，知縣權用溥建。義倉則建在城東。

2200多年歷史的龍川辦公衙署，最初的始建年代和原址已不易考證。至明洪武二年（1369年），縣丞嚴重始建于守御千戶所之東。十六年，知縣李紹遷建。宣德四年，知縣宋常重修，掛了個寫著“體仁”的匾。天順六年，知縣汪智重建正廳、后堂。嘉靖四年，知縣韋邦憲加飾焉，重掛“默化”之匾，年久將圯。萬歷六年（1578年），知縣林庭植重建，并重修燕居堂，分守李盛春捐金130兩助之。至此，縣署格局為：中為堂，后為穿堂，又為后堂，再后為知縣宅，堂左為幕廳，右為黃冊庫，儀仗庫，又右為吏舍，東為主簿宅，宅前為典史宅，堂東西序為六，房前樹戒石亭，前為儀門，門之右為獄，門外左為土地祠，右為迎賓館，前為縣門，上為鼓樓，左為申明亭，右為旌善亭，二亭從前有好幾個匾額，如寧仁、廣信、和平、仁義等，但久已棄用。

修縣志、建儒學，力倡文教

萬歷年間，各縣開始編修縣志。

萬歷二年（1574年），和平縣知縣陳文彬創修縣志，自任編輯。自“建置”至“雜志”共分八卷，是和平縣首部縣志。已佚。

萬歷七年（1579年），三纂《龍川縣志》，全書9卷，今存6卷。

萬歷十四年（1586年），由知縣郭之藩主持撰修，歸善葉春及撰寫，永安縣首志面世，共有2卷，今存，并由紫金縣文化館館長黃海棠點校出版。

萬歷年間，各縣儒學選址新建或遷建。

永安城東有紫金山，是一個風光絕佳之地，又在城里，于是，在明萬歷十一年（1583年），孔廟便遷設紫金山下。是時，學宮也建了很久，有好幾個官員同建：通判木成奇建先師廟兩廡，戟門是推官孫鳴建的，知縣郭之藩建了欞星門、泮池，引城東流泉注之。明倫堂、教諭舍、儒學門也建了起來。明倫堂在先師廟北，前為兩齋，東為教諭廨，夾戟門為名宦、鄉賢祠。祀啟圣于明倫堂后，東為尊經閣。又東為文昌祠，北為敬一亭，東為道義門、訓導廨，于是永安縣學宮規制乃備。

萬歷十三年（1585年），河源知縣歐陽旬遷建學宮于上城西北隅東向。河源縣舊儒學址，一在縣北，宋乾道四年建；一在印岡嶺下，宋端平元年建；一在下城織女池旁，明洪武二年建。萬歷間圮，因復改建新城西北隅，后亦圯。

學宮完備之后，生員也能正常讀書了，大伙兒都留意到科舉名額的不足。萬歷二十四年，提學副使陳鳴華校士于惠，增復科舉。科舉舊額惠州府學55人、歸善縣學40人、博羅縣學42人。嘉靖甲子嶺東盜賊多發，頻年征剿，兵餉不足，遂省科舉費以助之，改為府學40名，歸善學23名，博羅學25名。省下讀書的經費來用于武事，這對各地的學子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。有司對此也頗為上心，萬歷戊子、辛卯、甲午，督學汾原郭公、云鵬羅公、荊山陳公等官員遞年增復，去額尚遠。直到萬歷丁酉（1597年），章閣陳公在考評惠州府的士子時，增復府學50人、歸善學39人、博羅學40人，河源、海豐等八縣俱有增復。

永安新城，“拘客民入約”

連年動亂，永安縣雖建了起來，人口卻極少，“將二十年生齒猶未復也”。萬歷十六年（1588年）起，興寧、長樂縣大批人遷居永安縣，當時“田地萊蕪，灌莽極目”，十分荒涼，于是其他地方的民眾進入永安而墾荒開田。除永安如此情狀，歸善、海豐亦多如是，到海豐去的多為漳州、潮州人，進入歸善、永安的則多是興寧、長樂（今五華）人，也有贛州的安遠、福建的武平人。地廣人稀的河源也多有別省流寓人入境耕種。

還有，一些獷悍好斗的外地人來了之后，與當地土著時生摩擦，甚至欺負土著。據清光緒《惠州府志》載，這些客籍居民到達落居地后就給田主送厚禮，開始耕種后就隨心所欲了。當地佃戶給他們交的租，比原先應交的要多出一二斗到五六斗不等。有人鬧到官府，官府不了解情況，只是根據當地的風俗習慣來處理；又或者在發生訴訟時，官府大多委屈土著居民來使客籍居民滿意，那些客籍居民就愈發驕橫。長塘的客籍居民甚至搶劫侮辱當地人，和強賊沒有區別。土著居民懦弱，不敢上訴。時間長了，他們就呼朋喚友，招引同類，藐視土著居民。甚至有夜聚曉散的，有喜歡打架和訴訟的，有偷牛盜馬的，還有懷揣毒藥、準備以命訛財的人。他們認為自己不屬于當地官府管轄，官府對他們沒辦法，官府也害怕他們難管，也懶得去過問。負責管理鄉間的約正、約副等人只能白白受累，賢能的人不愿去當。

為防“毒瘤”潰爛，有司實行了兩個措施，一是“按令甲軍民出百里外，官給路引”。路引內要注明原居某都、某圖、某約、某戶長下丁，今移居某縣、某村，佃耕某人田，士帶妻子幾名口。領了路引后，還要請所居縣籍衙門在上面標注“驗訖”，才交付給約正收保。

萬歷二十三年（1595年），兩廣都御史陳大科下檄發文，令有司拘客民入約。文中令府縣實施鄉約之法，督促保長讓客籍居民到附近約正處報名登記。若有做奸犯科者，允許約正根據實際情況上報，官府再據此拘捕審訊，情節輕的約正可以自行處置。對約正，也要進行獎懲，公正守法的官府要優待他們，對放肆鬧事的也要用法律制裁他們，不能寬恕。

此伏彼起的寇患漸息

進入萬歷年后，嘉靖中后期至萬歷初的寇患高峰漸息。萬歷初的寇患多是“歷史遺留問題”。萬歷元年（1573年）惠州賊首藍一清等作亂，提督殷正茂剿平之。同年，兩廣軍門殷正茂圍攻龍川義都猴嶺鮑時秀起事隊伍，鮑部突圍后挺進江西。萬歷五年（1577年），鮑妻杜氏聚眾復據猴嶺，號稱“無敵洞主”。萬歷八年（1580年），鮑時秀率義軍進擊河源，提督劉堯誨討龍川、河源界猴嶺巢賊，平之。（《廣東通志 卷五十七》）

萬歷二十九年（1601年），藍溪的民眾聚集造反，河源知縣陸大觀前往安撫，始平。

采礦被喊停

嘉靖時的礦稅曾激起多地民變，萬歷年后，重用張居正，行改革事，積累頗多，萬歷前、中期都基本沒有礦稅方面的問題。張居正死后，明朝廷進行三大征伐，宮殿數次起火，國庫空虛，諸事不舉。萬歷二十四年（1596年）起，朝廷派遣礦監稅使遍布各地斂財。

萬歷二十八年，開設鐵爐餉（一種稅收或貢品）。商人曾顧思等人前往軍門申請，獲得采礦準許，須每座鐵爐每年繳納餉銀23兩，作為官府士兵的糧餉。這項收益較為穩定，直到后來山中礦產枯竭。崇禎九年（1636年），規定有23座鐵爐，每座增加餉銀30兩，加上原來的餉銀共計53兩，充作府庫的收入，但平海營和新設立的連平州的士兵糧餉卻陸續被廢除。十四年六月，為了防止礦工聚集鬧事引發叛亂，廣東巡按下令封禁鐵爐。

萬歷二十九年，內監李敬到惠州府開采銀礦，當時有“奸民”謊報銀礦資源，導其到博羅、長樂山中開采。守道朱東光同長樂知縣張大光到山上勘探，遍掘無礦。沒多久工本耗去無數，就拆了設備走了。次年，李敬再到長樂、龍川、永安交界的地方開采金礦，又有“奸民”騙他，假借采礦之名，將手伸向居民的田宅和墳墓。制府戴耀、太守何偉等都極力陳述開采的不可行之處，長樂縣令張大光也上書強烈反對，這才停止了開采。

百姓生活暫趨穩定

在百姓民生方面，萬歷年間各地也是頗有進展。尚未建縣的連平地方，在明代長吉司巡檢司署所在之地，形成了一個百口塘圩，人來人往的頗為熱鬧。清中期改名為“百叟圩”，傳說與乾隆下江南經過，見此地迎接他的都是白發老叟，驚問其故，眾答：“皇上英明，百姓安居樂業，得以長壽。”乾隆高興至極，賜名“百叟”。此圩平面呈長方形，面積約9000平方米，街道地面用河石砌成。圩內原有長吉司巡檢衙署、王公祠、兵興館及諸店鋪等。后大部分改為民宅。（《連平文物志》）

永安縣的養濟院，原在城西安民鎮，知縣郭之藩倡建。萬歷十八年（1590年），陳榮祖在永安知縣任上，教民進食熟米防病，獎勵墾植，教民廣種麻、豆、姜、芋等作物。

萬歷二十五年（1597年），惠州知府程有成、龍川知縣林懷國在龍川倡建縣社倉4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