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胡慧湘

今年春節是在娘家過的。

大年三十除舊歲，一家十幾口人吃完年夜飯后收拾妥當，老老少少排排坐著等另一頓“年夜飯”——春晚，沒有誰想去放煙花，村子里除了偶爾的狗吠聲，一切都是沉寂的。10點后，一切如常，老人家懶懶地挪著步子回房間睡覺去了，也許在他們眼中過年除了兒女們比平常回來得齊些外，并沒有什么更有意義的事。晚輩們繼續守著電視，邊吃邊聊，春晚明顯成了陪襯。村子里萬籟俱寂，鄉下人習慣早睡，不像城市的人因為今天是除夕而熬夜。看完春晚后，我也守著這份寧靜漸漸入睡。

大年初一早上6點，如約好的一樣，村子里鞭炮齊鳴，誰還能安睡？我們起來一一給老人家拜年之后，也加入了放鞭炮的隊伍中。忽然，我發現有幾家人居然早上放煙花！我為之精神一振，但女兒卻不喜歡放鞭炮和煙花。村民們在過年的時候議論最多的是，今年誰家放了最多的鞭炮，誰家在清早放了煙花。

在記憶中，鄉村的過年是在走走親戚、喝喝酒、吹吹牛中就過去的。但到了晚上7點，鄰居家放起了煙花，大哥說那叫年年紅，是每年必放的。說話間，一朵朵煙花在“嗖嗖”聲中沖向夜空，綻放出姿態各異的五顏六色，甚是好看。后屋那家剛放完，前屋的不甘了，在院子里擺上一排，逐一點上，頓時，夜空中更加璀璨，美不勝收。后屋的知道前屋的在較勁，緊接著臨時“加演”，就這樣，整個村莊的夜空猶如一片彩色的花海，引來聲聲喝彩。

侄女在年初二一如往日回娘家來了，車子停在院墻外，老爺子拄著拐杖挪出院子迎接孫女，侄女婿從車上搬下 一堆禮品及幾大箱年年紅煙花，老爺子笑了，鼻子眼睛擠到了一塊兒，剩下就只是等天黑了。天色剛剛暗下來，老爺子一聲令下，家里所有人立刻像學生上體育課整隊一樣，齊刷刷地排好隊，眼睛盯著花炮一動不動，專注地等待著花朵的綻放。“嗖”煙花直沖上天空，“嘭啪”煙花應聲怒放，“1、2、3、4……”小侄孫一邊捂著耳朵一邊數著天空的花朵。煙花升起，聲音在夜空中飄蕩，花朵在夜空中遨游，忽遠忽近，多彩又多姿，熱烈、多情、閃爍著幸福的光。鄰居們看得非常起勁兒，覺得今天的跟昨天的不盡相同，紛紛給予毫不吝嗇的贊許。一箱放完，第二箱續上，隨著最后的一陣轟響，夜空才漸漸平靜下來。老爺子顯然最是盡興了，面帶滿足的微笑，慢悠悠地回到客廳看電視。

鄉下的煙花，雖沒有城市奢華的密度，但附加上丁點炫耀的成分后，在黝黑的山間夜空里綻放，似乎更加熱烈多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