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郎回
■幸運星
望郎回山麓下,綠樹環繞,溪水潺潺,山花爛漫,野草萋萋,鳥兒嬉鬧, 蝶舞鶯飛。
在此,尋得一塊荒土,開荒種菜。荒土長滿了蘆草,草高及人,揮起鐮刀砍掉蘆草,掄起鋤頭挖起蘆根……
累了,壓下一片蘆草,躺到松軟的蘆草上,卷起一件厚衣連同雙手一起枕在頭下,閉上眼睛,強烈感受到蘆草的香氣夾雜著泥土的芬芳撲鼻而至,風和日麗,陽光慵懶,真不覺得這是辛苦,實乃愜意享受。
睜開眼睛,望向天空,天空蔚藍、清澈、深邃,此時的視角,近在咫尺的望郎回像長在天上,甚像一尊神。望郎回,只知道是個傳說,聽這名字,相信這個傳說是個凄美的故事,是什么樣的故事呢,不知道。但是,相信故事里無論發生了什么,結果肯定是女子等待著自己男人回來。
此刻,不禁打量起望郎回,都說景物是人賦予的生命,此時,頓覺得望郎回不再是只有點傳說的大石山,而是有故事,有想象,突然有了血、有了肉 、有了靈魂。望郎回,顧名思義,你在等你的郎回,你的郎是誰?你的郎去哪兒了?你的郎為什么不回來?
啊 !思緒啊思緒,像旁邊的涓涓溪水,帶著遠古的遐想,從遙遠的天邊汩汩流淌而來……
望郎回,是否,你的郎是軍人,為保家衛國上了戰場,沒有戰功而愧于歸途,抑或強敵沒滅不得歸期,再者戰死沙場,已草革裹尸埋骨他鄉。這,仿佛看到了2000年前“匈奴未滅,何以家為”的霍去病。
是否,你的郎是儒生,上京趕考,沒能取得功名而羞于歸家,這,仿佛看到為追求功名待在長安足足十年不回家的王維,他也知道妻子每每佇立窗前,默默望著窗前盛開的梅花幾度寒冬,然而,當他在京都乍見故鄉來人時脫口而出的竟然是“君自故鄉來,應知故鄉事。來日綺窗前,寒梅著花未?”為什么不是問雙親的安康,不是問妻兒的安好,問的竟是無關痛癢、微不足道的窗前的梅花開了沒。難道王維是無情之人?王維背井離鄉十年,長時間的折騰流離,相信雙親妻兒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最愧痛最柔軟的地方,平常不敢輕易去觸碰,以至于乍見鄉人激動得一時只敢問“寒梅著花未?”相信王維在家時經常跟妻子一起綺在窗前觀看梅花,這些畫面相信這十年也會經常浮現,相信窗前的梅花對他是有特別的意義,妻兒望著梅花盼他,他何嘗不是因為時常想念著她,因而脫口而出的是“寒梅著花未?”人就是這么奇怪,當你日夜思念的人乍顯眼前時,千言萬語說出的第一句可能只是淡淡的“你吃飯沒?”望郎回,也許你的郎跟王維性情相近,道是無情卻有情,值得一生等待。
是否,你的郎是商販,為了生計當起貨郎,挑起貨擔敲起郎鼓,走街串巷,一路賣貨一路艱辛,走遠了,竟忘了抬頭望望天空那匆匆歸巢的孤雁。是否,為了家計跑起了河運,滔滔江水漸漸淹沒了漸漸遠去的孤帆,這孤帆如同一片小葉隨波逐流不舍歸期。這,仿佛又看到了潯陽江頭,默默端坐在小船里的琵琶女,羞澀澀半遮臉,如嘆似怨地彈著“商人重利輕別離,恨留孤影空對月”。望郎回,你跟琵琶女同病相憐吧,共奏一曲“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”,定能感天地泣鬼神。
望郎回,你在這等了多久?望了多久?只有白云知道,只有星星知道,還有山坳吹過的風知道。
望郎回,你站在高高的山麓上,眺望著悠悠的東江,眺望著綿綿的眾山,眺望著無垠的荒野,你多么希望在山巒起伏的峰頂上,在密林交錯的穿梭里,在山路蜿蜒的拐角處,在推開粼粼波光的小舟頭,突然看到那個你最熟悉的身影,那身影哪怕是孤單、疲憊的,那也是你最激動的時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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