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葉德水

“媽，要不給你報個旅游團，出外面轉一轉，散散心？”

“不去，浪費錢。”

“要不再去老年大學報個太極拳培訓班，活絡下筋骨？”

“不去，學不會。”

張老太在農村面朝黃土背朝天耕耘了一輩子，進城后，日子一下子變得空虛起來，閑在家中不是看電視就是刷手機，整天病懨懨的，看啥都不順眼，干啥都不得勁。

小張想了不少辦法，想讓張老太晚年快樂起來。

他讓張老太加入了小區的廣場舞大媽隊，說跳跳舞，出一身汗更好睡。每天晚飯后，張老太就到樓下開練，練了一個月，張老太覺得自己節奏感太差，總是慢半拍，跳舞也就沒了興趣。

小張又給張老太在老年大學報了個剪紙班，希望她“棄舞從文”，修身養性。可剪了一個星期，張老太發現，小小的剪刀卻比鋤頭還難控制，要是鋤頭，自己是指哪打哪，可是剪刀在手中卻怎么也不聽使喚，一節課下來，手心直冒汗。

“哎，舞不行，文也不行，咋就那么笨，自己在老家怎么說也是種莊稼一把好手。”張老太埋怨道。

“咱媽一天到晚吹鼻子瞪眼的，得上醫院檢查下，要不就去看看心理醫院，這年頭抑郁的人多了去。”小張媳婦私下對小張發出警告。

“哎……咱媽在鄉下做得贏一頭牛，前段時間體檢，各項指標不都正常嗎，看心理醫生？還不得把她嚇個半死。”小張耷拉著腦袋，嘆了一口氣。

小張想了好多法兒討張老太歡心，但都不奏效。

一天晚上，小張鄭重其事地告訴張老太：“媽，我在城郊租了一塊菜地，人家閑置的，也不貴，足足有三分呢，你去幫忙種點菜，吃自己種的菜，環保又健康。”

“種菜？在城里？”張老太開心得像個孩子手舞足蹈，她備齊了水桶、鋤頭、耙子等農具。也就一個月的時間，不但自家實現了蔬菜自由，還時常摘蔬菜贈予親戚朋友和左鄰右舍。張老太天天在小菜園忙乎，腰不疼了，腿也不痛了，吃嘛嘛香。

周末的時候，小張一家到菜園，松土、澆水、施肥、除蟲，一起勞作，一起說笑。

“奶奶，這是什么菜？”

“這是麥菜。”

“這個呢？”

“這個是花生。”

“我要吃花生，可是它怎么不結果呢？”

“我的小乖乖，花生的果實在地下。”

“媽，絲瓜那么多，我摘點送我同事吧？”小張媳婦伸手撫摸了下藤蔓，俯身聞著花兒說，“呀，這絲瓜的花真香。”

“好咧、好咧，我幫你一起摘。”

“媽，我幫你把這塊地松了，咱種點玉米做早餐。”小張擼起袖子，揮舞著鋤頭。

夕陽西下，忙碌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，微風拂來夾雜著泥土的芬芳，麥菜搖曳，茄子紫得發亮，彩椒色彩斑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