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之韻(外二章)
■封期任
仲秋以后,蔥綠,日漸稀疏。
秋葉,漸次泛黃變紅。
枝頭慢慢卸去蟬鳴的喧嘩。走遠的夏天故事,漸次減弱濃烈的味道。
天高。云淡。
鮮明,還原了這個季節原有的本真。
簡約,成了這個季節特有的屬性。
弱下來的陽光,依然用明晃晃的母語,傳遞著另一種情緒——
鐮刀,收割完一季的收成,掛在門楣,守住一片安寧一片寧靜。
風,從父親皺紋里摳出的文字,穿越一疇又一疇的田壟,在倒伏的秸稈上,寫下糧倉囤積的思想和情感,以及山里人的熱望。
所有的浮躁,退回到內心。
原鄉的味道,一天比一天濃烈。
落寞和感傷,被父親髯須搖出的喜悅之情,淘盡。
羸弱的昆蟲,在日漸消瘦的黑白世界里,將一抹陽光,安放在籬笆墻上。
簇擁著一朵菊花靜靜地開。
靜靜地開出春天的詩意……
斟滿一杯秋
暮秋,那些近乎于詭異的風,猝不及防間,給大地,潑墨,著彩。
一幅畫,盡自展開——
喑啞的秋蟬,占據思念的枝頭,將一切交給泛紅的楓葉,交給一雙薄翼,反復追問過往的快與不快。
追問遠去的光陰,是否帶走重疊的命運?
斷了齒的木犁,在父親繭皮橫生的掌心,梳理紊亂的思緒。
“歸去來兮辭”的詩句,詩意了那枚失血的夕陽,和村口那條被時光啃瘦的路徑。
時光老去了,那只玄鳥,總以一種切入的方式,抵臨生命的內核,親近溫情的土壤。
親近一朵盛開的雨水,澆透一些事。豐腴,或瘦削,把一只空酒杯,倒滿。
熟稔的香
感性的陽光,漸次理性。
漸次以緬懷的姿態,切碎過往的盲點。
盡管突兀而來的風,襲擾一片飄葉的記憶,而窗前即將蛻變的蟬,依然用嘹亮的嗓音,叩破堅硬和寂寥。
依然在蒼野之間,鳴唱漸次金黃,浸染遠道而來的霜。
依然在生命的磨刀石上,一遍一遍磨亮銹蝕的鐮刀,亟待收割一生夢囈,氤氳稻稔流動的秋景——
蜻蜓掠過的田野,日漸彰顯出鮮明的個性。
汗珠折射的光影,把大豆、高粱、玉米和谷禾,以及山上的草木與牛羊,提煉成豐腴和富饒。
我不想過多述說木犁翻動的艱辛,也不想過多渲染文人騷客多愁善感的句子。
只想一再降低身段,融入這翻動的稻浪里,與一只蚱蜢結首為伴。
聽泥土的呼吸,感受玄幻的光陰,每一天都在老牛的掌心,把沉郁頓挫的辭藻揉搓成詩。
揉搓成一個明晃晃的季節,蟄伏在熟稔的香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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