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人α片免费视频在线观看,无码精品A∨在线观看中文,欧美人与动牲交A精品,亚洲色成人影院在线观看,国产精品-区区久久久狼

您的當前位置:主頁 > 文學頻道

青蓮

2024-03-26 11:33:52 來源:

445f86ce15d210b9199a1a4b89d7391e_hyrbs0326006_001_01_s.jpg

■龔金球

1980年初秋,清水大隊路口懸掛著兩條紅色標語,“熱烈祝賀章紅蓮考取南江大學!”“熱烈祝賀章青蓮考取紫荊中學!”。

陽光灑落在田野上,綠油油的禾苗隨風搖曳,大家坐在蕈樹下七嘴八舌地議論。“不會吧?女孩也能考上大學?”“怎么不可能,城里很多女孩讀大學呢。”“我沒去過城市,從來沒聽說過女人讀大學。”“考上紫荊中學也不得了,全公社才考上五個,而且她還是個女孩呢。”“當然厲害啦,那可是重點中學,考上紫荊中學幾乎等于考上大學了。”“這兩個人都是章文的女兒,他家的風水怎么那么好?”“什么風水好,是他家家教好,重視孩子教育,可惜他……”

清水大部分女孩小學畢業就回家勞動了,初中畢業的女孩可以說是鳳毛麟角,更不用說上高中讀大學了。章文是清水大隊的普通農民,但他對孩子讀書卻有不同的認識。他有四個女兒和一個兒子。他對子女們說,我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,走出農村的道路只有兩條,一是當兵,二是讀書。當了兵轉了干,轉業時政府會安排工作,然而女兵名額不多,能提干的甚少。讀書是最好的一條路,但讀書不是嘴上說說就行,要在無聊中堅持,在苦海里破浪,如果能考上大學,哪怕考上中專,學到知識和本領,就不用整天圍著一日三餐轉,到國家需要的地方干大事業。現在家里雖然經濟比較困難,但只要你們能考上,哪怕砸鍋賣鐵都供你們讀書。如果你自己不認真讀書,考不上,那就怨不得別人了,乖乖地回來種田。

有了章文的激勵“政策”,大女兒紅蓮帶了個好頭,考上了高中,成為全大隊第一個女高中生。紅蓮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時,章文的老伴劉喜卻犯嘀咕了。她跟章文說,一個女孩讀那么多書干嗎?這方圓幾十公里,有幾個人考上了大學?更別說是女孩了。我們家是隊里的超支大戶,七個人吃飯,就我們兩個勞動力,這樣下去何時才是個頭。是不是叫紅蓮不要讀書了?回來多少也能掙點工分,而且讀高中還要不少錢呢。章文堅決不同意,他對老伴說,小孩讀書,貧窮是暫時的;如果小孩不讀書,貧窮就可能很難改變。他耐心地對老伴解釋,再苦也不能苦孩子,如果孩子錯過了讀書機會,錯過的是他們的未來。孩子讀書肯定要費用,家里省著點,應該能解決。就這樣,紅蓮上了高中,青蓮上了初中。

章文每天從生產隊上工回來,就上山砍柴挑到圩街去賣,積攢孩子們讀書的費用。

1979年,清水大隊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,章文承包了八畝多水田和三畝多旱地。他與老伴起早摸黑,悉心耕作,水田種了水稻、花生,旱地種了番薯、木薯,還養了一頭母豬,生活漸漸有了起色。孩子們都非常懂事,放了假就回家幫忙。章文看到孩子們讀書都很努力,生活有了盼頭,感到雖苦猶樂。

天有不測風云。1980年7月7日,萬里無云,太陽火辣辣的,像一個火爐炙烤著大地。章文戴著草帽在田里拔花生。拔花生是技術活,要巧妙地用力才行,用力大了,花生的根會斷掉,只拔出了莖,花生仍在土里,力氣不夠,花生就拔不出來,需要像章文這樣有力氣和經驗的人才能完成。初中和小學都放假了,青蓮和弟弟妹妹坐在章文用“蛇皮袋”制作的簡易太陽傘下摘花生。突然,章文倒在地上,青蓮以為他拔花生時用力過猛失去平衡摔倒了,見他沒有起來,就走上前去搖了搖他的手,仍沒有反應。青蓮感覺腦子“嗡”的一聲,像要炸開一樣,焦急地大聲喊道:“爸爸暈倒啦,快來救救他呀!”哭喊的聲音好像把靜靜的田野上空撕裂了,在田間勞作的人聽到后飛快跑來,一個男人輕輕把章文翻轉讓其平躺在地上,邊用拇指按住章文的人中,邊說:“快去叫醫生。”然后用雙手按壓章文的胸部,章文仍未蘇醒。醫生趕來后,把了把章文的脈,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,搖搖頭走了。

紅蓮正在高考,劉喜沒把噩耗告訴她,以免影響她考試。在族人的協助下,簡單地處理了章文的后事。紅蓮高考結束回來才知道父親已離開人世,她去到父親墓前悲天蹌地,然而仍未能感動上天。

章文猝然離世,全家人都難以從悲痛中走出來。在熱心群眾的幫助下,劉喜家總算完成了夏收夏種。過了一段時間,紅蓮和青蓮相繼收到了錄取通知書,大隊非常重視,懸掛了標語,還有一些群眾專門去劉喜家道賀。如果章文還在,他一定會好好慶祝一番,但劉喜卻高興不起來,家里本來就沒多少積蓄,處理章文的后事還添了一些債務。還有10多天就要開學了,紅蓮和青蓮的學費、生活費、交通費還沒著落,還有一個讀初中和兩個讀小學的,學雜費也不少,即使借到了這個學期的費用,下個學期呢?最大的問題是那些田地,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好,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?如果叫一個留在家里,叫誰呢?紅蓮已經考上了大學,大好前程就在眼前,而青蓮考上了重點中學,依她的資質和成績,考上大學只是時間問題,叫她們兩個都不要讀書,不僅她們會抱怨一生,還會千夫所指,章文在天之靈也會責怪,其他3個孩子還小,即使不讀書也幫不了什么忙。劉喜的頭發仿佛一夜全白了。

“媽,我不讀書了。”青蓮說,她看出了母親的憂慮。

“你不讀了?為什么?”母親驚訝地問。

“沒為什么,就是不想讀了。”

“那可是人家想讀都沒機會讀的學校呀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孩子,你安心讀書就是了,家里的事不用你考慮。”

青蓮沒再吭聲。

劉喜走遍了親戚朋友家才籌借到孩子讀書的費用,隨后,紅蓮讀大學去了,青蓮、紫蓮、白蓮和章化也相繼入學。

五天后,青蓮突然回來了,說:“媽,我真的不讀書了。”原來她怕妹妹和弟弟受到影響,拿著行李佯裝去讀書,在外婆家住五天就回來了。說完把學費還給了母親。

劉喜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呢?她不是不想讀書,而是不想這個家塌了。劉喜說:“孩子,這可是關系你一生的決定呀。”

“我知道,我想清楚了。”

劉喜沒再說話,摸了摸青蓮的頭,潸然淚下。

農閑時,很多人都去山上砍柴賣,或挑松脂、挑木炭掙點腳工錢。青蓮才15歲,干苦力還比較吃力,她只能靜等機會。那天,她看到大隊張貼了供銷社收購山蒼子的告示,非常高興,回來就直接上山采摘山蒼子。她幾乎走遍了周邊所有的山嶺,仿佛開展山蒼子普查,還對山蒼樹的布點進行登記,建立了山蒼樹“信息庫”。次年供銷社收購山蒼子時,她胸有成竹,去到山上“各個擊破”,其他人漫山遍野地尋找山蒼樹時,她已滿載而歸了。

青蓮聽說隔壁的大隊有家松煙廠收購松光(即松明子),價格是木柴的三倍多,暗自高興。心想,山上到處是松樹,松光肯定不少。然而,她去到山上才知道,松林如海,松光卻如大海撈針,找了一大片山連松光的影子都沒見著。母親對她說,松光是松樹死后老化腐蝕后,松脂滲透于木質的那部分,松香味特別濃,而這些腐朽的松木一般都被雜草或枯樹葉覆蓋,要動點腦子才能找到。青蓮聽了母親的話后茅塞頓開,采用“一看二聞三查”的方法,終于找到了一根松光。她用刀把那些朽木剔掉,晶瑩剔透的松光露了出來。松光特別沉,扛在身上,把青蓮壓得走路都有點吃力。太陽開始落山,青蓮的腳突然一滑,人跟松光一起掉進了一個深深的坑里。青蓮拼盡全力才把松光從坑里推上去,然后自己再爬上來。青蓮彎腰扛起松光時,發現旁邊有塊棺材板,她才知道那個坑是被人廢棄的墓穴。清水有這樣的習俗,覺得墳墓的風水不好時,就把棺材挖掘出來,然后另尋寶地將骸骨遷移安葬。青蓮嚇得魂飛魄散,豆大的汗珠沿著她的脊背緩緩流下,渾然不覺松光的沉重,飛快地跑下山。回到家里,母親見她臉如土色,呼吸急促,癱坐在凳子上,連忙問她怎么回事。她對母親說,沒什么事,可能是扛松光累了。大約一個小時后,青蓮才緩過神來,想,人死了都要入土為安,這是人的最終歸宿,有什么可怕的,每個人上山砍柴割草都會見到墳墓,難道不上山了?再說,即使有鬼,相信也不會傷害善良的人。第二天,青蓮繼續上山找松光,連續找了兩個多月,收獲了5000多斤松光。

青蓮把掙到的錢全部交給了母親,幾年都舍不得買一件衣服。母親勸她自己留點錢,買點布料做幾件衣服,一個姑娘不要穿得太寒酸。她對母親說,我天天都要上山下地勞動,穿什么新衣服呀,還是省著點,家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。

青蓮處處都想著增加家里的收入,她跟母親商量,現在糧食畝產提高了,家里每年都有糧食富余,稻谷價格又不理想,大面積種植水稻不劃算。于是,她只種了三畝水稻,其他土地種植花生,還選了兩塊地挖塘養魚,提高責任田的經濟效益。

青蓮家責任山的松樹一直都是租給別人割松脂,看到松脂價格每年都在上漲,她決定把松林收回來自己割。

“你割松脂?那不行,割松脂又臟又累,很多男人都受不了這份苦,何況你一個小女孩?”劉喜不同意。

“我看過別人割松脂,其實沒你說得那么難。”青蓮說。

“看上去簡單,實際上是體力活,還要一定的技術。”

“技術我可以學,至于體力嘛,割少點就是了。”

“那行,如果吃不消,就不要硬撐,掙錢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。”劉喜了解青蓮,她決定了的事,很難改變。

青蓮買了割松脂的工具,然后上山修“割脂路”,著手準備基礎工作。她采用“下降式采脂法”,選擇好割面后把粗糙的樹皮刨掉、開割中溝、安裝導脂板和受脂器、開割鍘溝……青蓮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。

這天,天還未亮,青蓮走在窄小的山路上,步子又大又急,腳底好像安裝了彈簧似的。這山路就是前幾天青蓮修的“割脂路”,說是修路,其實就是用鐮刀割掉地面的芒萁和雜草,坡度較大的地方用鋤頭簡單修成臺階狀,路的上下彎直毫無規律,旨在就近連接割脂的松樹。青蓮身穿長袖衣長褲,腳穿解放鞋,一條毛巾裹住頭發和臉,頭戴草帽,背著一個軍用水壺,手拿一把手電筒。這是割松脂人標配的工作服,這樣的裝束,不僅可以防止路邊的雜草、藤割傷身體,還可以避免松脂濺到身上。松香是黏性很強的油脂,粘在身上很難洗干凈。工作服剛穿還好些,一段時間后,粘滿了松脂,雖然每天都認真清洗,但很難洗凈衣服上的松脂和去掉濃濃的松脂味。青蓮必須要早出門,不像那些專職的割脂人,割完松脂后在家里磨松脂刀什么的就可以了,她上午要把松脂割完,下午跟母親到田里干活。母親年紀大了,不能把農活全部交給她。青蓮一共才割了200多棵松樹,還沒那些專職割松脂人的一半,畢竟她是女孩子,而且還剛入門,體能、速度及技術都跟人家不在一個層面,只能笨鳥先飛。線路走向也是提高效能的關鍵,青蓮想,如果像其他人那樣從山下往上割,整體呈爬山狀態,越走越費勁,而且到了山頂剛好正午,正是太陽最猛的時候,消耗體力較大。清晨比較涼爽,人的精神狀態也比較好,不如先到山頂,然后再往下割,晌午時分已經接近山腳了。

青蓮爬到山頂,天剛蒙蒙亮,她遙望遠方,山巒若隱若現,被一層柔和的輕紗般的霧所籠罩,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畫。青蓮無暇欣賞,駐足片刻便繼續前行。露水已經將她的褲腳弄濕,粘滿了塵土和葉草的碎片。她來到一棵松樹跟前,把手電筒放進袋里,拿出松脂刀,深吸了一口氣,割一刀湊前去看一下,然后再割第二刀,動作雖然有點生硬,但割的脂溝還算光滑順暢。割完后,她認真地觀察樹脂從刀痕上滲出,沿著中溝流到導脂板,最后流入受脂器里,再去割第二棵松樹。

割松脂時,割脂人會用一根木斜撐在樹上,形成一個上坡的獨木橋,然后上橋割脂。以前的割脂人通常是一棵樹“一座橋”,割完一棵樹從橋上下來,然后再上橋割其他樹的松脂。青蓮覺得這樣有點浪費時間,便用木頭把需上“橋”松樹連接起來,直接過“橋”到另一棵樹,就像大城市里的高架橋,松樹就是橋墩,一直到了平緩地面才下橋。

青蓮小心翼翼地走上獨木橋,剛走幾步,腳下一滑掉了下去,幸好她及時抓住一棵小樹,才避免滾下山窩。她把樹脂刀裝進袋里,兩腳用力蹬,兩手用力拉,好不容易才爬上來。青蓮坐在地上用唾液擦了擦腿上的淤青,站起來走到剛才滑落的地方看了看,又看了看自己的鞋。原來鞋上粘有松針,橋上又布滿露珠,所以就滑倒掉下來了。青蓮抬腳在樹干上擦了擦,擦掉鞋上的松針,重新上橋。她橫著腳踏橋,雙手伸開保持身體平衡,來到松樹前一只手抱住松樹,另一只手割脂,割完在橋上繼續前行,仿佛獨自坐著敞露的纜車在山間穿行,她不敢往下看,目不轉睛盯著獨木橋一步步前往走。一個月后,她自己都不敢相信,好像得到武林大師的輕功秘籍,身輕如燕地在獨木橋上行走。

一段時間后,受脂器上的松脂差不多滿了,收獲的時間到了。收松脂是最辛苦也是最高興的活。青蓮挑一擔木桶來到山上,找了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放下,然后拿著一個桶挨棵樹收松脂,收得差不多再換另一個桶。待周圍的松脂收完后再挑著木桶到下一段放下,繼續收松脂。青蓮個子不高,挑著沉重的松脂在高低不平的窄小山路上走,確實有點吃力,既怕腳下打滑,又怕荊棘絆著桶,自己摔傷還是小事,松脂灑了問題就大了。松脂黏稠,粘了泥土草屑根本無法再弄干凈,松香廠不收不干凈的松脂,辛苦的勞動就白費了。她絲毫不敢松懈,打足十二分精神,步步穩扎穩打,全部收滿后才把松脂挑回家。首戰告捷,青蓮收到了兩擔半松脂,共賣了60多元。

1994年,青蓮的弟弟章化碩士研究生畢業后,分配到科研所工作。青蓮來到父親的墳前坐了許久,跟他說了很多話。她告訴父親,他的子女都很爭氣,全部學有所成了,紅蓮大學畢業后在久和市政府有關部門工作,紫蓮在市人民醫院做醫生,白蓮在紫荊縣中學當教師。

青蓮心里如釋重負,回到房間,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兩鬢已有幾絲白發,皺紋也在眼角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,自己該何去何從呢?前幾年,村前村后有不少小伙子來示好,都被她婉拒了,也有不少媒人前來說媒,也被她推辭了。現在雖然姐姐和弟弟妹妹都完成了學業,但他們都在城里工作,母親年紀大了,身體每況愈下。如果自己嫁了,誰照顧母親呢,而且自己已到而立之年,嫁給誰呢?隨緣吧,大不了不嫁,在家里陪母親。

劉喜很焦急,青蓮為了這個家已經吃了不少苦,還把自己的婚事給耽誤了,如果她再不嫁人,往后就更難了。劉喜四處托媒為青蓮尋找對象。然而離家稍遠點的,青蓮都不同意,最后嫁給了新田村的曹大旺。曹大旺年近四十,喪偶,家里還有一個60多歲的父親和一個10多歲的女兒。新田村距清水村不到四里路,青蓮出嫁后兩家兼顧。

曹大旺家只有三間破舊的磚瓦房,家里十分凌亂。青蓮把房子收拾干凈后,第一念頭就是發展經濟,想辦法改變家里的面貌。她種了大面積的黃豆,生產豆腐,讓曹大旺每天挑著擔子走村串巷賣豆腐。

一天清早,青蓮到村里買豬肉,看到村民個個快步流星,以為是村民急著買肉回家做飯。后來,才知道村民怕去晚了,豬肉賣完了。賣豬肉的叫張少光,人們都叫他“烏雷光”,他有七兄弟,仗著自家人多勢眾,做事比較驕橫。村里人都怕他,大事小事都讓著他。青蓮對他也略有所聞,心想,偌大一個村只有一家賣豬肉的,早上7點多便賣完了,不要說挑選了,慢點連豬骨頭都沒了,除了“烏雷光”仗勢欺人外,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競爭。如果自家也宰豬,讓曹大旺進村賣豆腐時加賣豬肉,既方便了村民,自己也增加了收入,豈不是兩全其美。青蓮說干就干,立即聯系養豬戶。曹大旺開始還有些顧忌,見青蓮態度堅決,就沒說什么了。翌日,曹大旺的貨擔里就不只是豆腐了,村民不用出門便能買到豬肉。曹大旺深受村民歡迎,每天早早就鳴金收兵。

村民高興了,可“烏雷光”就不高興了。青蓮打破了他歷來獨家經營豬肉的“規矩”,還送貨上門,這不是打人家臉嗎?他叫上兄弟氣勢洶洶來到曹大旺家門口,惡聲惡氣地要求曹大旺立即停止賣豬肉。曹大旺沒見過這樣的場面,站在那里戰戰兢兢、不知所措。青蓮聽到動靜后出來說:“我家賣的豬肉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,更沒有強迫人家買我的豬肉,你憑什么不準我家賣豬肉?”

“就憑我兄弟多,拳頭硬。”“烏雷光”兇神惡煞地伸出拳頭。

“你兄弟再多,拳頭再硬,難道能把我殺了不成?這新田村又不是你家的,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么社會了。”青蓮毫不畏懼。

“你沒有繳納生豬屠宰稅,這是違法經營。”這樣的氣勢,一般人早被嚇得兩腿發軟了,沒想到青蓮是個硬茬,毫不讓步。“烏雷光”見武的不行,便說起理來。

“我現在沒交,明天補交就是了,再說了,我沒交稅也輪不到你來管,你真以為你是政府呀。”青蓮義正詞嚴地回答。

“你……”“烏雷光”無言以對。沒想到一貫驕橫跋扈的“烏雷光”被青蓮幾句話鎮住了。

他仍沒就此罷休,到鎮政府投訴青蓮。

鎮政府工作人員非常重視,分管商貿的副鎮長帶領司法、農業、工商、稅務等部門的人員到新田村調查了解。調查組走訪了村民,聽了村委會的意見,分別找了青蓮和“烏雷光”談話。最后,向青蓮和“烏雷光”宣布:根據相關法規,綜合考慮新田村的生活水平和民居的布局,允許多家共同營銷肉類,經營者必須遵紀守法,不得擾亂市場秩序。

青蓮補交了稅費,每天宰兩頭豬,一部分豬肉直接賣給村民,一部分豬肉制作成肉丸。曹大旺買了一輛三輪車專門用來送貨進村。青蓮去圩街聯系了一家商店,代銷肉丸,還通過客車托運到城市銷售。

一年后,青蓮生了一個兒子。她叫母親不要種地,幫她帶小孩。青蓮每天忙碌磨豆腐、宰豬、做肉丸,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。她拆掉了磚瓦房,建起了一棟兩層的小樓房,還幫母親修了房子,兩家都照顧得妥妥帖帖。

曹大旺的父親曹丁來過完70歲生日不久就病逝了。曹大旺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時,發現了一本久和市某醫院的出生證,出生證沒有嬰兒姓名,只有產婦姓名。這是誰的出生證呢?從嬰兒出生的時間來看,與父親的年齡吻合,難道父親在久和市出生?父親怎么從來沒透露過?曹大旺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你去找找村里年長的人問問,或許能了解一些情況。”青蓮提醒曹大旺。

由于上兩輩的人大都不在了,很難了解到曹丁來相關情況。后來,曹大旺的堂伯跟他說了曹丁來的身世。

曹大旺的親生爺爺是久和市的一個商人,有產業有物業。日本侵占久和后,市民為了躲避日軍的殘害,四處逃亡,流離失所。那時曹大旺的父親才五六歲,跟父母一起往東邊山區方向走。一路上,日軍的炸彈隨時都會從天而降,不少難民不是被炸死就是餓死了,到處都是尸體。很多父母都把出生證放在小孩的口袋里,如父母遭遇不測,領養人也會知道小孩的一些情況。在一次日軍的空襲中,曹大旺的父親與家人走散了,他跟隨其他難民一路乞討,來到新田村,曹大旺的爺爺膝下無子,便收養了小孩,起名曹丁來。由于曹丁來父親的身份比較復雜,曹大旺的爺爺怕給家里帶來麻煩,叮囑曹丁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世。曹大旺的堂伯是在他爺爺喝多了說漏嘴聽到的。

曹大旺把聽到的情況跟青蓮說了。

“你父親的嘴也真夠嚴的,直到最后都沒跟你說半句。”青蓮說。

“我倒是理解他。他那一代人,經歷的太多了,見過很多禍從口出的人和事。”

“你說,他還有其他親人嗎?報紙電視上不是經常有尋親的報道嗎?不要說國內了,很多華僑都回國找到了親人,連臺灣同胞都有不少人回大陸尋親呢?”

“爺爺奶奶與父親走散后不一定能躲過戰爭的劫難呢?再說,如果還健在,現在都什么年紀了?”

“你父親沒有兄弟姐妹嗎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我建議你拿著這個出生證去有關部門咨詢一下。”

曹大旺拿著父親的出生證來到縣城,找了幾個部門都沒有了解到半點情況,后來民政局的同志建議他去久和市咨詢。

曹大旺與青蓮來到久和市,在紅蓮的幫助下,終于找到了一點線索。紅蓮帶他們來到了市僑務辦,一名老同志拿出一疊資料對他們說,10多年前,一個叫周賡貴的美國華僑來到僑辦,尋找一個抗日戰爭時期失散的兒子,根據他提供的資料,我們用了很多渠道去找,但都沒找到一點線索。你描述的情況跟周先生的資料很吻合,最重要的是出生證上嬰兒的出生時間、醫院與產婦完全一致。

幾經周折,周賡貴的女兒周麗華回國與曹大旺見了面。周麗華對曹大旺說,他的親生爺爺叫周賡貴,他父親原名叫周愛華。那天空襲結束后,父母回去當時失散的地方尋找兒子,可是,全部人都已經離開了,他們還在橫七豎八的尸體中翻找,始終不見兒子的影跡。母親非常傷心,整天以淚洗面,迷糊中走錯了方向,轉為往南走,經過寶安到了香港,后來去了美國。她是在父母去到美國第二年出生的。她告訴曹大旺,父親和母親都不在了,他們在久和市的物業,政府落實了政策,歸還了周家。父母生前一直念叨,堅信兒子還活著,叫她一定不要放棄尋找,找到后,讓他繼承久和的物業,還給他留了一筆錢。

辦理了財產繼承手續后,周麗華回了美國。

青蓮給母親請了一個保姆,安排妥當后,舉家遷到了久和市。

青蓮去到久和市繼續生產和銷售肉丸。經過多年的經驗積累和技術改進,肉丸形成了獨特的風味,爽口味鮮,尤其是那濃重胡椒和炙魚粉味,更是讓消費者回味無窮。店里的肉丸每天不到9點半便售罄。

一天上午,一位阿姨走進青蓮的肉丸店,看了看,又出去門口看看招牌,再進來,自言自語道,“應該就是這家了。”見店里沒人,把頭往里面探了探,大聲喊:“有人嗎?老板,我買肉丸!”

青蓮聞聲從里面走出來,說:“阿姨,你要買肉丸?”

“是的,我買兩斤。”

“阿姨,真不好意思,肉丸已經賣完了。”

“賣完了?唉!”阿姨長嘆了一聲,搖搖頭轉身就要出門。

“阿姨,怎么啦?”青蓮聽見阿姨嘆息,上前去問。

“我老伴腸胃不好,吃飯就像吃藥一樣,他聽鄰居說你家肉丸很好吃,我就想買些回去煮米粉給他吃,看能不能改善一下他的食欲。沒想到來這里有點遠,出門晚了。”阿姨無奈地說。

“今天的肉丸確實賣完了,而且原材料都用完了。要不這樣,您把您家地址告訴我,明天早上我把肉丸送到您家里,您看行嗎?”青蓮問。

“行是行,只是太麻煩你了,早上正是你最忙的時候,這樣會影響你做生意。”阿姨有點不好意思。

“阿姨,沒事的,我安排好店里的事再送,沒多大影響。”青蓮解釋道。

見青蓮那么真誠,阿姨就把地址告訴了她。

第二天清晨,青蓮把肉丸送到阿姨家,還沒收她的錢。她對阿姨說,“昨天讓您白跑了一趟,這點肉丸算是向您道歉了。如果叔叔喜歡吃,吃完后給我打電話。”說完給阿姨留了電話。

回去的路上,青蓮看見人行道上有些人邊吃早餐邊趕路,心想,城市的人生活節奏那么快,基本目標就是為了一日三餐,然而,他們連好好吃一頓早餐都有點難。有人喜歡肉丸,但我只有一間肉丸店,這城市里還有多少人像阿姨那樣想吃而買不到呢?

青蓮回到店里對曹大旺說,我們應該轉變一下觀念,做買賣不能只顧眼前。我看過報道,有些人因為沒有正常吃早餐而引發腸胃疾病。大部分人買了肉丸都是回家做早餐,也確實好吃簡便。來買肉丸的基本上都是店周圍的人,如何才能讓更多人便捷地買到肉丸?買了如何保鮮?我們都沒有思考過。知道群眾需要什么,卻沒有盡能力去服務他們,這樣的生意沒有生命力。

青蓮去市場、超市和便利店了解類似商品的包裝,然后去食品監管部門向專家請教肉丸類食品的保鮮技術,還回訪了一些常客,征求他們對肉丸的意見建議。

青蓮堅持不放添加劑和防腐劑,采用真空包裝,冷藏保鮮,經過反復實驗取得系列數據后,注冊了商標——大旺肉丸。她在市郊租了廠房,引進了設備,從原來單一的豬肉丸,增加了牛肉丸和魚丸,進駐各超市和便利店,然后向其他城市擴展,逐步形成銷售網絡。

為了保證原材料質量,青蓮回到老家找到新田村和清水村的村委會主任,向他們提出了合作意向。青蓮說,大旺肉丸直接與村民簽訂合同,我提供資金扶持并聘請技術人員上門指導,村民負責養豬、牛、魚,產品全部由我按市場價回收。

村委會工作人員分頭入戶動員。大部分村民都跟青蓮熟悉,都知道她的做事風格和人品,十分樂意跟她合作,一些外出務工的村民聽到消息后紛紛回鄉參加生產。

青蓮的兒子上了大學,大旺肉丸上了正軌,她的身體卻出現了問題。那天,青蓮從廠里忙完回到家里,發現自己下身有點不適,去醫院檢查診斷為早期子宮癌。青蓮手術后進行了放療、化療,病情雖然得到了基本控制,但體質幾乎下降到極限。

青蓮出院后回到了清水村。

兩年后,劉喜家張燈結彩,熱鬧非凡,鮮紅的“壽”掛在大堂,青蓮正在忙里忙外招待客人。一會兒,劉喜在她的子女簇擁下走到正廳坐下,紅蓮拉著青蓮來到母親旁邊,讓她坐下。青蓮退了兩步,說:“姐,你開什么玩笑,我哪有資格坐這里?”

“這個位置本來是爸爸坐的,現在只有你才有資格坐。”紅蓮說完拉了拉青蓮。

“對,你沒資格誰有資格?沒有你就沒有我們的今天。”青蓮的弟弟和妹妹走上來拉著青蓮的手說。

“沒有你,也沒有我們村的今天。”清水村和新田村的村委會主任說。

“別瞎說了,我們回到正題,切蛋糕。”青蓮說。

隨后音樂響起,歌聲、笑聲、祝福聲一片……

    上一篇:胸懷大愛,情滿人間
    下一篇:沒有了
    數字報
    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