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莊海君

1

昨夜之后，今早之前，原以為那些失去的東西便不再擁有。

那種心情，宛如深夜里的一陣微雨驚醒風(fēng)魂，冰凍著孤獨的心，緊緊地牽動思念的情愫。

無處尋覓可停泊的心靈小窩，更無歸宿的港灣，連一扇寄托情感的窗口，都在這夜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只有一陣又一陣的冰冷微雨，時不時在風(fēng)里冷笑。

2

每年清明，我都會回到故鄉(xiāng)，祭拜先祖。

這些年來，從一條路走到另一條路，然后走出許多的路，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伴著星辰，點點滴滴焚燒著夢里的身影，直到霜露落滿村外的那片白芒草。

才發(fā)現(xiàn)在路上一同行走的人越來越少，越來越陌生，路上的碑字卻越來越多，越來越熟悉。

回到這里，回到在夢里不停呼喊著的故鄉(xiāng)，回到那片種滿白芒草的村莊，我像是一個在土里尋找溫度的孩子，靈魂到處流竄。

沿著一條親人曾經(jīng)帶著我走過的小路，緩緩地回到了童年。

3

這時，風(fēng)雨似乎大了起來，我緊縮身軀，不停地顫抖，瞬間感到靈魂就要離我而去。

就在那一刻，我開始懷念，開始感傷，卻又不知從何憶起，就這樣茫然地徘徊著。

不知從何時開始，季節(jié)的憂傷氣息已深深植入我的心底，一直攀延、漫朔，順著毛細(xì)血管，布滿全身，開始同化思想、腐蝕腦細(xì)胞。

寂寞心緒，此時已涌滿往事，淡淡地躺著……

4

整個夜里，我把自己關(guān)在一間孤寂的小木屋里，守護(hù)著這個村莊的寧靜。

寂寥掛滿四壁，隨著一盞燈光的盤旋，而四處飄散、流浪，唯一的情感被釘死在天花板上，瞬間變得零碎，沒有停泊的窗口與小憩的心靈。

透過窗扉，隔著玻璃，亦能看清一片葉子輕飄而落的那種無奈的心情，是風(fēng)早已迷失了它的方向，沒有了同伴的擁抱、關(guān)懷的溫暖。

此時一縷月光都足以將它困在風(fēng)中，靈魂瞬間蒸發(fā)而消逝心跡，我的心情猶如這片枯葉，僅存少許零碎的情感，渴望在風(fēng)中找到歸宿的港灣。

5

這個季節(jié)，關(guān)于未名的情緒越來越沉重，浪漫的色彩正慢慢褪去，憂傷成了風(fēng)中搖曳的蝶影，時刻在夜里飄散著寂寞的氣息，心頓時疼痛了起來。

耳邊此時也響起了張棟梁的憂傷歌曲《不多》：“……你能給的不多，你能愛的不多，你的不多，卻把我無止境淹沒；我需要的不多，我渴求的只是愛的經(jīng)過，怎么最后，讓我們都沉默……”

夢里，我那遙遠(yuǎn)而疼痛的故鄉(xiāng)，望著您離去的背影，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，淚水涌滿了眼眸，拼命在打滾，一陣風(fēng)吹過，淚水開始滑落，淋濕了腳下的月光竹影。

6

直至今早，我邁開腳步，輕跑在花叢小徑間，那陣陣花香，在冰冷的夜里，依舊述說著悠閑的心情，露水一滴一行，在葉脈輕輕滑動著，依然晶瑩可人。

我感動了，為這大自然的力量而感動了，它那種堅韌與寬容的心，時刻唱著美麗的旋律，徘徊在我們的身邊。

這時，太陽悄然地在云間露開了美麗的笑臉，陽光迅速擠過云叢，暖暖地輕灑著，那瞬間，大地舞動起迷人的音符，和著輕快的旋律，心情也一下子飄逸了起來。

我終于懂得，那些失去的，我們要忘卻，更要學(xué)會放下，這樣才能再拿得起、才能再擁有。

7

又是一年清明，我?guī)е拮优c兒子回到這里，村口的那片白芒草又開了，開成一片美麗的陽光。

我們不禁自喜：“清明時節(jié)日上梢，路上行人嘆魂消。焚冥燒，燃竹炮。裊裊煙霧繞柳桃。”（《漁歌子·家鄉(xiāng)清明》）

如此匆匆的人生歲月里，我們應(yīng)該有時放慢忙碌的腳步，敞開心扉，輕松悠閑，這樣，我們的心情才能感受多一會溫暖的陽光，這樣才能懂得更多，才能得到更多。

我們之所以活著，是因為有記憶，它是一種凝聚力，一種理性，一種情感，甚至是一種行為，沒有記憶，我們什么都不是。

8

原來，我們在用一生的時間做著兩件事情：行走與選擇行走的路。

面對一條路，我們是有很多種選擇的，無論怎樣選擇，都會有一些人，有一些風(fēng)景陪著。

路途或遠(yuǎn)或近，時間或長或短，需要我們彌足珍惜。

只要我們還在路上，一切都還不算太遲；只要我們還堅持著，一切都有可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