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黃漢華

旅居加拿大的申老師和江老師夫婦，按捺不住對故土的思念，日前從加拿大乘坐飛機直達香港，再從香港進入內地來到我家。他們懷著興奮的心情告訴我，江老師已有40余年未回娘家了，原因是娘家人早已移居深圳、香港和澳門等地了。此次回故鄉是看望一下97歲高齡的嬸娘，還有一個堂妹。于是，我們即日驅車前往江老師的故鄉。

一路上，江老師向我們興趣勃勃地說起她的家世。早在上世紀初，江老師的祖父和父親就在柬埔寨謀生，待到江老師6周歲時，就送她回揭東老家讀書，讀到六年級時，又接回柬埔寨讀初中直至高中畢業。考上北京大學后就認識了同校就讀的申老師。畢業后，他們情投意合，結為夫妻，兩人一起分配到江西省九江中學任教，后調至佛山大學。申老師的性格溫文爾雅，而且高大帥氣；江老師的性格獨立自主、秀外慧中而且個性鮮明。他倆性格互補，相互支持體諒，幾十年來恩愛如初，退休后旅居加拿大。我們一路上說說笑笑，不覺3個多小時過去了，我們驅車來到了江老師的故鄉——揭東縣蒲田鎮。當我們打開車門下車時，江老師望著眼前的景象，卻不知所措。一陣迷惘后，她說幾十年過去了，故鄉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街道兩旁高樓林立，看不到一點原來的模樣，也找不到故鄉的一點感覺。

待江老師回過神時，她建議吃了中飯后再找家。我們選擇了一家較明亮舒適的餐館，江老師一連點了幾個家鄉的美食，并說要好好回味一下。望著那一盤盤精美的家鄉菜品時，江老師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。我們美滋滋地飽嘗一餐后，就開始為江老師找祖居了。我們首先在大街邊找到了江老師兒時就讀的小學，江老師用本地方言詢問學校門崗保安，保安人員向我們介紹，學校是十幾年前新建的，曾經的學校舊址改造為商業小區了。江老師再問及堂妹和嬸娘的情況時，那個保安一臉無奈地說，他不認識她們，也不認識江老師，況且曾經的三個村合并成一個大村了。我們循著那個保安指引的方向，找尋江老師的祖居。不一會，我們找到了江老師的祖居村落，那一幢幢古建筑，一下子讓江老師找回了兒時的感覺，她不禁喜出望外，這就是她兒時生活過的地方。她急忙用本地方言詢問路邊住戶，從屋里出來一個40多歲的婦女，對江老師的問話，一問三不知，而且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，她不認識江老師，江老師也不認識她。隨即她告訴我們，江老師祖屋的大約位置。我們又穿過幾條小巷，來到一座古民居前詢問，大門里一個中年婦女指著前面幾幢老屋之外，稱江老師的祖居地已拆遷，改造成一家大型的綜合市場了。當問及江老師的嬸娘和堂妹的情況時，她搖頭表示不認識，也不認識江老師。望著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境地，江老師不禁慨嘆，深切體會到了“少小離家老大回，鄉音無改鬢毛衰。兒童相見不相識，笑問客從何處來”的感受。

幾經周折，江老師有點氣餒和失望，站在那里沮喪地說不找了，申老師趕忙過去安慰。這時，隨行的小胖了突發靈感，建議我們不妨找當地公安派出所求助，原因是派出所里應有江老師親人的戶籍檔案和聯系方式。我們興沖沖地來到當地派出所，向值班民警說明來意后，值班人員即刻向所領導匯報。所長親自指導戶籍檔案管理人員查對，并迅速通知村委會干部，聯系到江老師的堂妹。不一會，堂妹夫婦倆帶著小孫子，駕車來到了派出所。當那一聲“姐”和“姐夫”傳來，仿佛穿越歷史的時空，她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，那種久別重逢的場面，著實讓人動容。堂妹趕緊將我們帶到兩公里外的家，經過一陣相敘后，堂妹夫婦就駕車載著江老師去探望嬸娘了。

大約一個小時后，江老師她們就回來了，她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且略帶一絲憂傷。我們料想江老師欣慰的是終于見到了至親且高壽的嬸娘；憂傷的是這一別天涯海角，不知何時能相見。我們與她堂妹一家道別后，又踏上了下一個行程。望著兩位老師的身影和堅毅從容的步履，不禁讓人百感交集，老師們年事已高卻不畏萬里，從加拿大往返一次，目的是與親人朋友敘一敘舊，嘗一嘗往日的情誼，讓生活更精彩，人生更美好。

隨著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，城鄉建設日新月異，人居環境的舒適度也在不斷提升。然而，無論城鄉地域如何變遷，世事如何滄桑，刻在人們骨子里不變的，永遠是鄉愁和家鄉的味道。